DOTA往事随想

04 May 2019

past

我似乎陷入一个悖论:因为不怎么玩,所以充个本子;充了本子也不玩,充它干什么? 离TI9小本子的发售还有大约两星期,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吧。我正有写点东西的必要了……

我什么也不是。
我的过去一片朦胧。
我茫茫无所适,恰似天地一幽魂。

太久了太久了,也太迟了,仿佛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09年结束了我的第二次高考,也几乎决定了我未来十年的走向。那时我并不知道有个ID叫2009的大学生组建了一支FTD战队拿到属于中国人的第一个DOTA世界冠军——我以为这就是09如今被称为“创世(世界冠军)神”的原因。我在浑浑噩噩中度日,而这个“不务正业”去打游戏的年轻人却组建了一支草根战队,自己拉赞助(先是找到了天翼决后又拉到老干爹),自己想办法训练,最后拿到世界冠军走上了创世之路——这条道路是崎岖艰难的。09和FTD一路上披荆斩棘,终于越走越开阔,最终成为了创世神,成就了LGD。
我始终觉得2009年是09的天命使然,“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是的,我还记得,09在EHOME呆过,我记得比赛中他的Viper为了一个敌方死灵书的钱而果断自残。——没什么悬念自然是赢了。那一年不是09年。当时似乎是因为还不能组建自己的战队,09加入了当时的电竞豪门EHOME。

09年我仍沉迷在这么几款游戏中:红色警戒2,英雄无敌3,三国战纪系列(115,119以及风云再起,还有32)。但已感到百无聊赖。没有工作没有学习,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是哪一天,打完一把三国战纪,竟想到问高中同桌(后称Yellow)在玩什么游戏了。
DOTA,他回复这四个字母。
什么?
他就复制网上的介绍给我看,就是“守护遗迹”的意思。
我并没有玩它的意思。我还不知道我的这位同桌是DOTA高玩。
但我还是在09年入坑了,这完全是因为还有两个坑我的小学同学(后称Jeff,Dry)。他们被大学上了放假回来,就拉着我打这款叫DOTA的游戏。
我们都是从人机开始的。
我还记得看他们打的第一局AI,不知地图版本。当时Jeff玩的小黑(卓尔游侠),我看到它射出的一箭距离很远如跟踪导弹般追着小兵将其击毙并留下一个感叹号。我感叹“这么远都打的到?”没人理我,他们并不解释。
就这么看着打完一局也不觉得怎么好玩的。拉着玩,拗不过,我也不懂得拒绝。不太肯定第一把玩的什么英雄,应该是宙斯。当时连技能快捷键都不会用,全用鼠标点,物品栏也是。被电脑杀的很惨?不记得了。
后来就玩了很长一段时间宙斯(一直到2010年)。
其时还谦虚好学,不知道是搜的什么关键字,竟看到了DC的《DOTA大讲堂》,第一讲就是宙斯。但视频的地图版本已经很古旧了,我还记得DC说“宙斯出相位鞋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加防加攻”,“3技能静电场是被动技能忘掉他的快捷键吧”,“它不是一个适合赖线的英雄,还是要注意游走带领团队走向胜利”;还有那头飘逸的长发(当时还扎辫子的)——此外我也不记得什么了。
但我玩起宙斯来还是赖线不走,拿不到人头,最多就把AI电到残血跑了。

我们三后来就常常去网吧3人黑打电脑,却时常被电脑推平世界之树,而我往往是被喷的:“一直送,都送起来了还怎么打!”
我总是沉默,大概因为被老爹喷了十几年,——已经有了被熟悉的人喷就手足无措的积习。
有次甚至在网吧遇到不认识的5个水友,他们也邀请我们一起玩,我们推辞要走了,走之前看他们打了一会。我就说“他光法裸出门”并表示了一定的鄙视,更是自信能完虐他们;Jeff&Dry也表示了同样的鄙视和自信。
我们其实都是不会的,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但没人会首先想到是自己的问题。
这就是说,新手对待新手是最不宽容的,我就是在这种喷子的环境中变成一个喷子的。——没办法,我的圈子里就只有这么些人。

一天去Yellow家,他正玩DOTA的先知(法马里奥),看他打的风生水起:飞远古圈敌方英雄将其打残逃跑,顺势小树人打远古。满地图飞、圈、A人、支援、推,简直行云流水。
当时我问他:“这(远古)也能打?我以为它们太强了打不动的。”
“能打啊。”
我甚至还以为先知的血条很长,应该很肉的。也就从此玩起了先知,打AI的第一局先知我就发现,是真的脆皮啊!根本打不出Yellow的效果……我好像全是躺着靠己方AI打赢的,几乎没我这个人。
那时真是认真,还找了各种先知的视频来看,什么时候飞,怎么打野(看到他先用一个小兵抗等残血拉开再拉回去打),通过这些视频,我第一次知道了“圣殿指环”这个道具。

宙斯呢?我也渐渐学会使用快捷键。但Jeff和Dry已经开始“教你怎么打”了。
我玩宙斯,Jeff小黑,他要我去平A敌方 AI英雄,那时的AI也是很低级的,只要远程英雄A它它就撤退。但后来玩得多了发觉得Jeff在坑我,为什么要我一个短手宙斯去A人?
等到我玩小黑,Jeff又要我用小黑去A人,那时恐怕他也不会小黑的手动法球吧。他则自在补刀,还嘲讽我补刀没他厉害!

我玩先知与Jeff一起对抗Dry,Dry就选白牛!当时我的DOTA世界简直只有宙斯和先知两个英雄!我根本不知道有绿杖、吹风、羊刀、隐刀什么的道具!而Jeff指挥我去带线!结果被白牛抓着锤!结果总是Dry带领4个电脑打赢我们,Jeff就怪到我身上。我替他不知背了多少锅!
当时问一老哥(他已读研,玩DOTA也有一段时间了):“DOTA要玩多久才能玩会?”
“一年吧。”
我把这一年的言论告诉Jeff、Dry。只换来他们的嘲讽:“对你来说是需要一年。”
笛卡尔说:“行动迟缓的人只要始终循着正道前进,就可以比离开正道飞奔的人走在前面很多。”

有时我也能打赢这两人,这真要归功于“海涛教你打DOTA”,有一期是小黑,中单怼谁?忘了。记得海涛出了支配拉远古,出了BKB,还有他的切假腿,他说“我先切成力量,再切成敏捷,你们蛋疼吗?”,还说“先出铁艺头盔手动法球点人再出吸血”。这几点我都学到了!
后来和Dry中单对线,他蓝猫我小黑。我也出BKB,我也先出了铁意头盔,手动法球点人,我也出假腿(但没切过)。我出玩BKB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和Jeff说到此事,Jeff一脸不屑问:你还知道出黑黄杖?

也问过其他同学先知怎么出装备,一个说红杖(Sharp),一个说出电锤(Yellow)。他们也是同学,我就嚼嚼舌头。——Yellow就说,出红杖的先知都是傻X!我又转述了这话,Sharp就说,出电锤的才是傻X。我又学舌给Jeff和Dry。于是我们开始中单先知solo来验证(当时的war3dota地图是有中单solo的指令的,我现在只记得这么几个了-apneng -ap -st -li -random):
第一局我出雷锤杀Jeff,我赢;第二局我出红杖杀Dry我输,——人头领先,但他推掉了两座外塔经济领先。但已经有种满足感:你们说这么出装不行,我就这么出给你们看还要杀了你们。仿佛已经有了朦胧的意识——出装并不是固定的。
现在想想,Yellow叫我出电锤是有道理的,那就是:坑人坑的少一些。像我这样的新手出红杖肯定会把队友坑的很惨。

就这么打了几把人机,玩了宙斯和先知。
什么时候尝试其他英雄?
我总是独自一人打AI。
小黑、风行、斧王、死骑、小歪、人马,火枪,也就这么几个吧。
玩小黑,我出紫苑——总感到小黑缺蓝。开自动法球(冰箭),沉默都不用的。
玩风行,纯粹是意外,我以为她就是小黑。
玩火枪,我一味的堆攻击装,被AI剑圣一个转加大弄死。我都不知道剑圣的大是什么。
斧头,则是Jeff & Dry“教我”玩的——“断兵清线推塔”。
……

马上就到平台坑人了,那时有个同学也是新手,但是学霸(下称Panda)。经常和人在平台打人机DOTA。有次问他在什么平台玩,他说是“掌门人”。我和Yellow提起,他说“以前加菲盐经常在上面做视频”。
我就进了掌门人。在那里我就是坑、喷子……我玩了风行、小小还有卡尔!我一个技能都不会放!风行只会平A,小小别说二连,山崩都晕不到人的,卡尔我好像是秒了……如果有人喷我,我还会喷回去,那时候什么也不会到处坑人都是理直气壮的!当然,掌门人上似乎没遇到什么喷子的……
比较激烈是浩方,什么时候去浩方的?也不远。有天想到以前打红警的浩方上应该有这个游戏对战。我又进了浩方。嗯,当时有一个系列视频叫“我是中国DOTA的希望”,里面一期就讲两个舍友对话:“浩方?那是有负等级的,按你这水平,大概在负8级左右……”看了心惊,我就正好是浩方负8级!看来中国DOTA的希望就是我!
正是在浩方,我练就了喷子的本领。也是在浩方我渐渐学会了DOTA。
打到负8级,匹配积分房时,别人看到我等级就常常把我踢掉了。有时他们也会议论“打到负8级,应该是会玩的吧!别踢了”;有时会碰到一些高素质敌方玩家:“因为你的坚持(我只是打了一句‘基地不倒坚决不退’)赢得了我的尊重。”——他就退出了游戏(我还记得他玩的是小鱼)。
到2010年,Yellow就在浩方经常带我,他说“我没状态的时候可以带带你”。我也很配合,输了送赢了躺。他的屠夫能前中期游走单杀无敌,但我们就是上不了高地,最后只有输掉比赛。也会有3、4个人开黑,但很少能赢。
负8级升到负4级,但Yellow不在我又很快打回来。
后来也不在乎等级了。往往就去非积分房打DOTA,那时真是永恒的激情,每一局都似乎有着无限魅力。吃饭睡觉什么都不重要了。连上厕所都匆匆忙忙生怕错过了一分钟!
更是在浩方见识了敌方怎么一级打肉山(我专门下载了录像看他们怎么打的。至今还记得:巫妖的冰甲加玄冥盾,骷髅的吸血和拍拍的被动,交替抗肉山),当他们打完肉山,我们这边也就全退出了游戏……
后来就去了VS。都说VS高手多,人人手中一把魔棒。而我简直刚刚听说有这么个魔棒!但玩玩发现也没什么,我居然能打到5级,据此我甚至有些鄙视VS了——还是浩方强!
我要回浩方打成正数!打不动,似乎就固定在负8级了!很多人都劝重新申请个号算了,但我就是不服就是想打回去……回不去了。
(很想“秀一秀”我的负8级账号,但是下载了231M的浩方,它说“账号不存在”,也许是因为太久没玩回收了?)

到了2011年妖妖对战平台就出来,我们就放弃了VS、浩方。
那时外挂猖獗,浩方基本不管,VS也旨在做它自己的VS三国。Yellow闲的蛋疼,随便找个挂,在VS没遇到一点阻碍,开了一个自动显隐,对面有一个赏金,Yellow一边喝水一边说,要装的像一点,要装作不知道他在这里。
想到这个不知道对面在开挂的赏金我内心竟有一丝苦涩……
也会遇到对面开挂的,有时局势一篇大好,队友却相继掉线或者我们这边全部掉线(并非5人黑);还有随机选择时(-random),有些英雄在没选之前会离开圈子跑到树林里消失!还有垃圾卡尔每次天火都能炸到人附近……
11那时有点自己的东西,“服务器建房杜绝外挂,自动匹配”。其他平台则是得先自己创建房间,不能自动匹配的,也没有什么天梯。那时真是单纯的快乐啊!后来知道“杜绝外挂”只是个噱头,但人气的确都渐渐转到11上了。
那时和Jeff谈起11,他说11出来的不是时候。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现在都要出DOTA2了。事实是,我一直在11玩到了2016年10月!而Jeff也在2015年玩起DOTA2后才渐渐褪出11平台。Dry则是抛弃了DOTA转到了LOL。还有很多同学也是从DOTA转向了LOL,我并不知道人们的心理,只因为QQ集成了所有的账号么?

在2011年还是2013年,有一个什么DOTA玩家回归令吧,Yellow便向我发出了DOTA2的邀请,当时进到DOTA2的载入画面都瘆得慌:一个光头的后脑勺上装了一个阀门。——后来知道是所谓“打开思维的阀门”的寓意,但恐怕没人愿意被这样打开!
那时家里的台式分辨率仍是800x600,内存2G,处理器频率最高只有2.8Ghz,运行DOTA2显得力不从心。我开了一把人机,选择矮人直升机,但是连鼠标都拖不进来,屏幕太小了,画面又卡卡的,这样点了点也就退出来了。从此,我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个亿(饰品啊活动啊)!有道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常去网吧混时间,那时也几乎没想到DOTA2,有一天等Jeff & Dry的时间较长,看到游戏菜单里的DOTA2,我鬼使神差的点进去,并且账号密码都没问题。还记得进去后有一个训练引导,分配给我的是龙骑士,教我怎么点击怎么走动,从一个圈走到一个圈,好像还有回城卷轴使用。正当我纳闷这路线感觉和DOTA不一样时,Jeff & Dry就来了,还问我这是什么。我就退出游戏上11了。从此就真的与许多亿错过了……
2015年Jeff所在的企业竟有DOTA2的班子。而他竟能“带领队友走向胜利”,他还谈到可以直接将11的天梯分转到DOTA2上,但并没拉我玩的意思。可能那时他也不知道“饰品”的价值吧!——但我始终对这两件事耿耿于怀:
如果我的龙骑士训练没有被打断,也许我早就入坑了,那样我也许会获得所有……
如果2015他拉我一把,就算入的比较晚,至少也能有一把“万世权杖”……

但并没有。
即便到了2016年,大圣的新游记出来,我甚至还很鄙视饰品的,当时我的DOTA既简单又快乐,甚至还常去网易的魔兽对战平台打DOTA。
就是到了2017年,我一个人通宵打普通匹配只玩Monkey King,看到旁边的网友打破泞之战也无动于衷,只认为那是一个RPG地图,我也看到很多拿“度海神针”的猴子,当时还想这是什么东西可真是丑!
有网友说他的一个同学很早就在收“龙钩”等饰品。而我怕是永远也没有这样的预见性了……
可见我的后知后觉。

但我却因为DOTA2新英雄齐天大圣的出现而幻想写部小说了。可至今,不要说烂尾,连个大概都没有。

我还记得LGD被拆散,当时中国首富之子斥资100万“强势”进入电竞圈,对,当时100万对于中国乃至世界E-Sport而言简直是笔巨款,一场大赛的冠军奖金也就几万,Burning说的好,那是啃方便面喝自来水的时代,那是网吧训练DOTA的时代。那也是我们的黄金时代(好吧,最后这句话是我说的)。
当时IG先是买下了冠军CCM战队,继而挖走LGD 4人。思聪还发文抨击ZSMJ,说LGD失利的原因都在他,所以挖其他4人而不挖他。我记得那时Ruru是领队,发文表示对此挖角毫不知情。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LGD这支战队。这是一支从诞生开始就话题不断玩梗不断的战队,是一支有着逆风翻盘优良传统的队伍!基本上冠亚季就是LGD EHOME NV(远古时期有一只梦幻战队7L,成就了单车世界第一抄袭。但因老板发不了工资而解散,故不计),简直一时瑜亮。
我记得830God的人品蓝胖,还有卖萌A掉不朽盾的操作,我记得他叫姬萌,从他那里我知道什么是意识:一次他是剧毒还是巫妖,在近卫劣单,兵线到了塔下,但他却一直都不上去,我还纳闷这干嘛呢补刀啊。他却反而后退,但兽王及天灾优势两英雄已经过来追到2塔附近合三人之力将其击杀。我非常诧异,那片区域都是没眼,他怎么知道撤退?
那时YYF人们仍呼其名夜月枫,没有fgnb。还有Chuan,还有一个是谁我是忘了。是剑血封喉说的小池?
总之是2011年的一天吧,从网吧与Jeff & Dry打完DOTA回到家上U9下地图,看到新闻说LGD被迫解散被挖四人,那时水友一篇哗然,纷纷对思聪人身攻击,同情老干爹。DC也发文说电竞并不好玩……可是我现在已经很难在U9找到那些网页了,那时我一直都觉得Ruru是大美女。

好像一部分历史就这么轻易的被抹去了。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之后IG摆出姿态:同意老干爹仍以LGD的名义团队参加即将到来的比赛。
ZSMJ沉默。
随后一场表演赛,标题是人头过百云云。我看了,ZSMJ的矮人直升机一直冲,似乎已经没什么心情打了,比赛虽然稳赢,但他提前退出了比赛。
那时被挖的YYF在企鹅上聊天说“做人真的好难”。
后来据说是每人给了5万块的“转会费”。可见卖队友是很容易的事,5万块而已。这5万也许真的比LGD拿到的所有奖金(分到队员手上的)都多吧。鲁迅先生说,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却能为钱所卖掉。所以对于芳汀我也很无奈,时代是那样,环境也那样,真的没什么办法……

资本是没有人情的,只要有利可图它就无孔不入,并要不择手段的榨取一切!我也很是佩服IG的整合运营的。它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骂(估计也听不到),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权力吧。Sorry啊,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但我难以忘却,所以哪怕IG拿了TI冠军我仍嗤之以鼻。——当时有水友评论说“你们再说IG是来毁电竞的?”
我现在想说,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IG当然是来发展电竞的,但是手段并不高尚,这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河,形成了极差的电竞圈风气,有钱什么都能挖到!但是情怀和忠诚呢?
哥伦布、麦哲伦也想获得财富地位,但首先他们是有理想有情怀的。人若没有一点理想情怀骗骗自己,而只为了钱,是很无聊的。
Chuan,830,YYF,自从挖角后我对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变的很固执。直到去年TI8决赛, LGD成了全村的希望,我还感慨“IG那玩意,我只能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但终究没能问鼎TI冠军。

我简直为LGD操碎了心。真的,DOTA2时代的LGD太需要一个世界冠军了。从DOTA时代的2009年SMM冠军已过去10年。
《易·乾》曰: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真的,2019,这是最好的时机了:八月立秋谓之天时,主场作战谓之地利,而PSG.LGD人员稳定、队员之间长期磨合成长,谓之人和!拿到这个冠军,也就登上了DO2荣誉的巅峰!

还记得2011年的一场什么比赛,EHOME对战NV。8老版的冰女,呆的蓝猫,Burning的水人,KingJ的流浪?357玩的什么?NV则是Lion,VS,巫医,小黑,还有一个是?
我记住了DC的一句话:“智力假腿的恶魔巫师是否能够打出你那致命的一击?!”

我也做过DOTA视频:3点16分方向野店的野店绕树林,拍拍小精灵一级打肉山,超神杀戮局。我将三国战纪2的开头放在视频的开头,我将诗歌放在视频的结尾,为了等会声会影的合成,我一个晚上起来看几次,我调试各种滤镜,尝试各种转换镜头找到自己最满意的那种。我试图解决音频不同步的问题,我忧心忡忡于传到网上的视频画质模糊,我分不清SF影压的距离。在视频中我解说“这是一个C炮,不不,应该是个X炮”……
录音解说我总是关在房间里小心翼翼,我怕被人发现怕被人笑话……
那时我研究船长的盲水(洪流),研究眼位视野,研究怎么用补刀斧砍树绕树林视野,研究什么是法球和攻击特效,计算各种护甲闪避魔抗数值,研究神奇的S键……
也学海涛的先知高台打野,学他的中单黑鸟梅肯T人;不知名网友的敌法树林卡位无伤打野(我还记得当时DOTA地图是调整了近战英雄的攻击距离好像是280的样子,所以隔着树林你能打野,但野怪打不到你),也坑了无数的人……
视频做了大概三十四个的样子(有我满意的,也有我纯粹就是自娱自乐的敷衍,比如我助攻最多的宙斯视频其实乏味无聊,简直输赢与我无关),却因为自己一顿令人窒息的操作,而毁于一旦,那时在2013年广州珠海一宿舍中,用的所谓校园网,奇卡无比,我也是鬼使神差想到要上土豆整理下视频,本意是删掉上传不成功的视频(多版权问题,比如龙珠圣斗士),点击删除好像没什么反应,我也忘了是批量删除还是怎样,反正是不停的点删除键,几分钟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大部分视频(不仅仅是DOTA的)都让自己删掉了,我感到一阵迷惘,问客服能不能找回删除的视频,客服自然说不行(稍微做过WEB开发的同学应该知道,网站、尤其是这样的大型视频网站都是有一定备份的,它不可能真的让你一部一部的传些相同的视频的)。从此我就失去了制作DOTA视频的兴趣泄了气。有时打的尽兴的翻盘局或者人品局,录像保留了说做却也只是一直放着。

有时想,如果我坚持下来,今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如果当时没删视频,会不会不一样?也许我也成了一个DOTA解说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总书记说得对:“不忘初心,唯有坚持,方得始终。”
(虽然我至今也不知道当时回复评论的AA是不是现在的AA。我并不想点开视频,我就是这么懒!)
820到游戏风云不久刚在优酷上做视频,第一期是沉默术士,取名“华丽的舞步”声音很小只有沉默放大才能听清说什么。
在评论区我问过820一个问题:“用什么软件录制的视频?”
回答也不意外:“Fraps。”
但因这5个字母的回复我一阵小激动!

涛九之争。
我只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其实没什么感觉。
说到海涛,“天朝第一解说是也”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同龄人打DOTA者鲜有不看“海涛教你打DOTA”系列矣。可以说他对DOTA的普及起了很大作用。甚至当时优酷上有人山寨海涛的名字,把他的视频下载后再传上去。他的视频的确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
那句经典开场白我也忘不了:“不图不挂素质游戏,和谐DOTA(或者是‘净化DOTA环境’)从我做起”。——我以前还经常在开局打这么一句话。效果那是杠杠的,谁用谁知道!
记得两期船长,海涛一期说最近有玩船长出隐刀的,“你不能说船长出隐刀厉害效果很好就说船长适合出隐刀啊,不能光靠他破隐一击的攻击啊”。二期他直接隐刀“船长出了隐刀是厉害,我两个破隐一击就把他打残了”。也看到涛哥每次预判盲水都可以洪流到人。
但等我玩船长,有次盲水,对面的兽王特意停顿了下再往后退两步……我立马就懵了。
涛九之争,我以为大概就像NBA巨星坤那样和一个书生争论罢了,掉价;书生也是年轻不懂事。——也是因为我们喜爱的坤坤是无敌的。
后来二者据说也和好了。海涛创立了IMBA传媒;09化身9爷打造09电竞迎娶白富美(传曰“开淘宝办工厂”)。也算是各有千秋了。
当年我最好奇的是,海涛为什么不呆在游戏风云?而是去了“韶关人民广播电台”?
那时听他在视频里唠嗑:老婆要生了,台里领导要来了,DOTA,游戏嘛没必要为个游戏跟人闹僵……
涛哥算是我的引路人,正如施洗者约翰是耶稣的领路人一样。领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后来也看09提高班,记得他的风行和影魔。有段时间网友称之为“09坑爹班”,还有人专门做了09操作被杀的视频集合……可见积怨之深!
后来就什么也不看了,日复一日的自闭,师心自用。越菜越打,越打越菜。
Jeff说你连理论常识都不知道怎么玩,我心说理论常识也正由实践得来,第一个打DOTA的人向谁去学?这就是我和他在DOTA上的差距,所以至今我10把天梯打到传奇,他10把打到卫士,嘻嘻。
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确可以看的更远些——大局观,无解肥,意识眼……
可Jeff比我富有多了(方方面面)——我根本就是个穷鬼!“你打的比我好又怎样你比我有钱吗?”——这话我替他说。

那时有GTV游戏竞技和游戏风云两个“游戏电视台”。
GTV是DC、7号、MISS、广沫,还有一个女主持人忘了是谁,后来沐沐加入;游戏风云是BBC、单车、雪妍,后来820加入。
GTV会每周和水友互动,在11上开房。游戏风云也有互动但我已忘了是怎么加入。
记得BBC的蛇发刚出去就死回来,刚打个两三百就残废只能回家;也有运气好的时候,玩40法师达到超神,他当时可乐了:“不是每一个中年男人每天都能超神的”。
那时BBC还没现在这么胖。单车和820有时会拌拌嘴。
单车说剑圣在转的时候是不能A塔的。
一场比赛,单车、海涛、820一起解说。一英雄被打残,单车海涛“哎呀完了完了补给都没了扔键盘了扔键盘了”,8老板一脸淡定说“还能用信使再运嘛”。
那时的820真倚天也!
传奇队长变成网恋教父,8老板变成大脑袋,我不禁感到疑惑:曾经这么好的一个帅气低调小伙怎么没有好女孩追呢?

有一段往事也可以展示下我的朋友圈。
哪一年也忘了,不会超过2012年。总之是Yellow的“战友”、我的同学(同校)老周(自称Zhou神)“组建”了一支战队,人员配置如下:
一号位:Yellow——farm及carry
二号位:Yellow——中单压制
三号位:Yellow——游走gank 支援
四号位:Zhou,龙dd(戏称),ShuShu,GuoGuo
五号位:FanFan(人称“一血王子”——是送一血的,初叫饭一血),Sheep
六号位:Outman(就是我)——替补(实际上是没有的,我自封的!)
这个人员配置是我短期观察的结论。

那时我们常常聚在董永故里(“日屎马嫌人”有兴趣的可以学学这句)的网吧中。他们5人开黑(比如Yellow,Zhou, GuoGuo,FanFan,剩下一个绝不是我),打一晚上也难赢一把!往往20分钟就被人推光外塔守在高地。或者是20分钟推到敌方高地,推了20分钟都推不下来。即使这样常输,他们也是最热闹最欢乐的,好似午夜狂欢。这就是传说的2B青年欢乐多?我也2啊,为什么不快乐?
我却一人坐在边缘安静的打,看着他们的输赢。
一次深夜,他们又欢乐起来,却引起背后两个本地人的不满:“叫你们不要吵了,听不懂?信不信我让你把键盘吃下去?!”
Zhou&GuoGuo&FanFan就安静下来了……
我也感到事情不妙,看看那两人:骨瘦如柴,圆头短发纹身,一脸凶相。想必是“混混”。
这只“战队”却是学生队伍。我还背着笔记本电脑,——打算给Yellow女盆友开淘宝用。
我感到自己在忍气吞声。再玩起DOTA来也索然无味很是压抑了。
没多久混混也走了,我们却再也欢乐不起来,再过会我们也回宿舍了。

但没想到的是,回到宿舍,老周说:
“刚才打架的话我担心Outman不行,所以就没动手。”
我很不服气。我不行,你行你打啊,你把他们打趴下我不行也行了!况且他们是要你们吃键盘!他们未必知道我和你们是一起的,我既没和你们打游戏也没和你们笑,我不过是坐在你们边缘一个人玩!怎么就担心我起来!
可我也不反驳,只说“是,我是没怎么打过架”。
从此,我就认定老周He is selfish, hypocritical man!凡是老周支持的我就反对,凡是老周反对的我就支持!但这种固定思维偏执成见也害人不浅。
况且老周如此也是易于生存的。我却差不多被淘汰了……

有天我们走着人民大道,谈起了DOTA2。我说冰蛙(Icefroge)转向DOTA2还是为了钱,他们则说是为了理想……

我始终对“电竞”持悲观态度,我对袁隆平的话深信不疑:“电脑里种不出杂交水稻”。
说起来职业选手一个月几万如何光鲜,但那是一线队伍,这样的队伍中国有多少?二三四线工资如何?
电竞据说是韩国的支柱产业之一,这就好比说AV是日本的支柱产业之一。——它们的衰落是必然的。制造业曾遍布美国,现在却被虚拟经济占领了。这也是发展的必然吧,有钱谁还愿意进厂?
我们要谨记总书记教导:“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壮大国民经济总量,夯实国民经济基础!”
电竞的大环境比十年前要好太多太多,但仍是被大众所遗弃的;大环境的改变也只会对豪门俱乐部、顶尖选手更有利,而不是新起的草根战队。
对于后来者,我想说,你如果有天赋有血性肯学习欢迎你来,西恩正在青黄不接时;如果没有,想着勤能补拙打职业,请你三思而行;如果只能遨游鱼塘,那就该干嘛干嘛去!

现在想,冰蛙也的确算是为了理想吧。至少的他的热爱和现实的利益结合到了一起,这简直是完美的结合。

十年前,我们还没有自负到“CN DOTA,best DOTA”,那时我们珍惜每一场比赛,用心去打每一场比赛。那时没还有“西恩,愿与世界为敌”。那时人们都很低调,啃着方便面喝着矿泉水在网吧度过一晚又一晚。那是CN DOTA的黄金时代。
现在,不得不说,CN DOTA在走向没落。属于CN的DOTA时代已经结束了。

7号在《DOTA周报》中说到:“我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我有世界上最好的队友,他们让我可以不必停下脚步。”
我没有这样好的队友,但痛苦和快乐回忆起来往往相差无几,总是令人怀念感慨。
这也正是DOTA的魅力所在,不管输赢、忧伤或是快乐,DOTA却总会让你保持一份热情与专注。

我的篇章完成了。任凭宙斯的电、人马的踩、卡尔的吹,都无法将它毁灭!西恩的势力征服到哪里,我的作品就在那里被人传颂。如若著者的预言不爽,他的声名必将远播不朽!

写完于5月4日 夜
修改完于8月18日 凌晨(TI9:8.1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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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三体

作者 刘慈欣 复制粘贴《三体 · 第一部 · 第32章》
《三体》又名《地球往事》,既然是往事,那么地球是毁灭了的……这这书中…… —

这几天就死宅躺在床上看《三体》,差不多快看完了(84%)……结局提前看了似乎地球还是毁灭了……
里面很多术语我是不懂的,但是很多道理(或者原理?)却有些似曾相识。也仍是怀疑那些老提“降维打击”的人到底有没有看完《三体》或者说有没有看过《三体》?
书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第一部的这一章:

32章 监听员

三体信息中没有包含对三体人生物形态的任何描述,人类要在四百多年以后才能真正看到三体人。在阅读信息时,叶文洁只能把三体人想象成人类的形象。
1379号监听站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像这样的监听站,在三体世界中有几千个,它们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宇宙间可能存在的智慧文明的信息。
最初监听站中有上百名监听员,但随着技术的进步,现在只有一个人值守了。监听员是一个卑微的职业,他们虽然身处恒温且能保证生活供给的监听室中,在乱纪元中不必脱水,但他们的生命也就在这小小的空间中流逝,能够享受到的恒纪元的快乐比其他人要少得多。
1379号监听员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外面的三体世界,这是乱纪元的黑夜,巨月还没有升起来,大多数人都处于脱水的冬眠中,甚至植物也本能地脱水了,成了附着于地表没有生命的一束束干纤维。星光下,大地看上去像一大块冰冷的金属。
这是最孤寂的时刻,在静静的午夜,宇宙向它的聆听者展示着广漠的荒凉。1379号监听员最不愿意看的,就是显示器上缓缓移动的那条曲线,那是监听系统接收到的宇宙电波的波形,无意义的噪声。他感到这条无限长的线就是宇宙的抽象,一头连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连着无限的未来,中间只有无规律无生命的随机起伏,一个个高低错落的波峰就像一粒粒大小不等的沙子,整条线就像是所有沙粒排成行形成的一维沙漠,荒凉寂寥,长得令人无法忍受。你可以沿着它向前向后走无限远,但永远找不到归宿。
但今天,当监听员扫了一眼波形显示后,发现有些异样。即使是专业人员,也很难仅凭肉眼看出波形是否携带信息,但监听员对宇宙噪声的波形太熟悉了,眼前移动的波形,似乎多了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这条起伏的细线像是有了灵魂,他敢肯定,眼前的电波是被智能调制的!他冲到另一台主机终端前,察看计算机对目前接收内容识别度的判别,发现识别度是红色10!!在此之前,监听系统接收到的宇宙电波,识别度从未超过蓝色2,如果达到红色,波段包含智能信息的可能性就大于百分之九十;如果是红色10,就意味着接收到的信息包含着自译解系统!解译计算机在全功率工作着,它发现了信息中的自译解系统并成功地利用它,很快显示译解完成。监听员打开结果文件,三体人第一次读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向收到该信息的世界致以美好的祝愿。
通过以下信息,你们将对地球文明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人类经过漫长的劳动和创造,建立了灿烂的文明,涌现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并初步了解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运行发展的规律,我们珍视这一切。
但我们的世界仍有很大缺陷,存在着仇恨、偏见和战争,由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财富的分布严重不均,相当部分的人类成员生活在贫困和苦难之中。
人类社会正在努力解决自己面临的各种困难和问题,努力为地球文明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发送该信息的国家所从事的事业就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我们致力于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使每个人类成员的劳动和价值都得到充分的尊重,使所有人的物质和精神需要都得到充分的满足,使地球文明成为一个更加完美的文明。
我们怀着美好的愿望,期待着与宇宙中其他文明社会建立联系,期待着与你们一起,在广阔的宇宙中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在令他头晕目眩的激动中,监听员看着波形显示,信息仍源源不断地从太空中涌进天线,由于自译解系统的存在,计算机已经可以实现实时译解,接收到的信息被立刻显示出来。在以后的两个三体时中,监听员知道了地球世界的存在,知道了那个只有一个太阳、永远处于恒纪元中的世界,知道了在永远风调雨顺的天堂中诞生的人类文明。
来自太阳系的信息结束了,译解计算机开始无结果地运行,监听系统所听到的,又是宇宙荒凉的噪声,但监听员可以确定,刚才的一切不是梦。他也知道,分布在世界各处的几千个监听站,也都收到了这三体文明期待了亿万年的信息。两百轮文明爬行在漆黑的隧道中,现在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线光亮。
监听员又一次阅读来自地球的信息,他的思绪在地球那永不封冻的蓝色海洋和翠绿的森林田野间飞翔,感受着那和煦的阳光和清凉的微风的抚摸,那是个多么美丽的世界啊,二百多轮文明幻想中的天堂居然真的存在! 激动和兴奋很快冷却下来,剩下的只有失落和凄凉。在过去那漫长的孤寂时光中,监听员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即使有一天真的收到了外星文明的信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天堂不属于自己,自己这孤独而卑微的生活不会因此有丝毫改变。
但我至少可以在梦中拥有它……监听员想着,让自己进入了睡眠。在严酷的环境中,三体人进化出睡眠的开关功能,可以在几秒钟内使自己立刻入睡。
但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梦,蓝色的地球确实在梦中出现了,但在一支庞大的星际舰队的炮火下,地球美丽的大陆开始燃烧,蔚蓝的海洋沸腾蒸发…… 监听员从噩梦中醒来,看到刚刚升起的巨月把一束冷光投进小窗。他看着窗外寒冷的大地,开始回顾自己孤独的一生。现在,他已经活了六十万个三体时,三体人的寿命一般在七十至八十万个三体时,其实大部分人早在这之前就失去了工作能力,这时他们就会被强制脱水,脱水后的干纤维躯体被付之一炬,三体社会是不养闲人的。
现在,监听员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说收到外星信息对自己没有影响是不准确的,在目标确定后,三体世界必然会裁减一部分监听站,而自己所在的这种落后的站点肯定是在首批裁减之列,那时他将面临失业。监听员的技能很单一,只是一些程式化的操作和维护,很难找到别的工作。如果在五千个三体时之内还找不到工作,他也将面临着强制脱水后被焚烧掉的命运。
逃脱这种命运的唯一途径是与一名异性结合。这时,构成他们身体的有机物质将融为一体,其中三分之二的物质将成为生化反应的能源,使剩下的三分之一细胞完成彻底的更新,生成一个全新的躯体;之后这个躯体将发生分裂,裂解为三至五个新的幼小生命,这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将继承父母的部分记忆,成为他们生命的延续,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但以监听员卑微的社会地位,孤独封闭的工作环境,又到了这个年纪,能有哪个异性看得上自己呢?
在老之将至的这几年,监听员千万遍问自己:这就是我的一生吗?他又千万次回答:是的,这就是你的一生,这一生所拥有的,只有监听室这小小空间中无尽的孤独。
他不能失去那个遥远的天堂,即使是在梦中。
监听员知道,在宇宙尺度上,对于来自太空的低频电波,因为没有足够长的测量基线,只能确定发射源的方向,却无法知道其距离;在那个方向上,可能是远距离的高功率发射源,也可能是近距离的低功率发射源;那个方向有亿万颗恒星,每一颗都以远近不同的星星汇成的星海为背景,不知道发射源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确定位置坐标。
距离,关键是距离!
其实,确定发射源距离的方法十分简单:给对方回复一个信息,如果对方在收到这个回信后短时间内回答,由间隔时间和光速就可以得知距离。问题是:对方会回答吗?或者在延迟很长时间以后回答,使三体人无法确定电波信号在路上消耗的时间有多少。但既然这个发射源主动向宇宙中发出呼唤,那他们接到三体世界的信息后有很大可能会回答的。监听员可以肯定,现在三体政府已经发出了指令,向那个遥远的世界发出信息,引诱他们回答。信息也许已经发出,也许还没有。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就有了使自己这卑微的生命燃烧一次的机会。
同地球的红岸基地一样,三体世界的大部分监听站也在同时向太空中发射信息,呼唤可能存在的外星文明。三体科学家也早就发现了恒星对于电波的放大功能,遗憾的是半人马座的三颗太阳在结构上与人类的太阳有很大差异,存在着很大的外围等离子气层(正是这个气层使三体世界的太阳在一定的距离上突然变成飞星或由飞星显形),这种气层对电磁波有很强的屏蔽作用,使得到达太阳能量镜面的电波功率有一个极大的阈值,因而不可能把太阳作为天线发射信息,只能用地面天线直接向目标发射。否则,人类早已得知三体文明的存在了。
监听员扑到操作屏前,在计算机上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并指令计算机译成与收到的地球信息相同的语言。然后,他将监听站的发射天线指向地球信息来源的方向,发射按钮呈红色的长方形,这时,监听员的手指悬在它上面。
三体文明的命运,就系于这纤细的两指之上。
毫不犹豫地,监听员按下了发射键,高功率电波带着那条简短但可能拯救另一个文明的信息飞向黑暗的太空:
这个世界收到了你们的信息。
我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和平主义者,我首先收到信息是你们文明的幸运,警告你们: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你们的方向上有千万颗恒星,只要不回答,这个世界就无法定位发射源。
如果回答,发射源将被定位,你们的文明将遭到入侵,你们的世界将被占领!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我们不清楚三体世界元首的官邸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它与外界之间有厚厚的隔墙,以便适应这个世界的严酷气候。《三体》游戏中的金字塔就是一种猜测,另一种可能是它建在地下。
元首在五个三体时前就得到了收到外星文明信息的报告。两个三体时前,他又得到报告:1379号监听站向信息来源方向发出了警告信息。
前者没有使他狂喜,后者也没有令他沮丧,对那名发出警告信息的监听员,他也没有什么愤恨。以上这些情绪,还有其他的所有情绪,像恐惧、悲伤、幸福、美感等等,都是三体文明所极力避免和消除的,因为它们会导致个体和社会在精神上的脆弱,不利于在这个世界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三体世界所需要的精神,就是冷静和麻木,从过去两百余轮文明的历史中可以证明,那些以这两种精神为主体的文明是生存能力最强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元首问站在他面前的1379号监听员。
“为了不虚度一生。”监听员冷静地回答。
“你发出的警告信息,很可能使三体文明失去一次生存的机会。”
“但给了地球文明这样的机会。元首,请允许我讲这么一件事:大约在一万个三体时前的乱纪元中,监听站的巡回供给车把我所在的1379号站漏掉了,这就意味着我在之后的一百个三体时中断粮了。我吃掉了站中所有可以吃的东西,甚至自己的衣服,即使这样,在供给车再度到来时,我还是快要饿死了。上级因此给了我一生中最长的一次休假,在我随着供给车回城市的途中,我一直被一个强烈的欲望控制着,那就是占有车上所有的食物。每看到车上的其他人吃东西,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憎恨,真想杀掉那人!我不停地偷车上的食品,把它们藏在衣服里和座位下,车上的工作人员觉得我这样很有意思,就把食品当礼物送给我。当我到城市下车时,背着远远超过我自身体重的食物……
“当然,后来我从这种精神变态中恢复了,但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望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三体文明也是一个处于生存危机中的群体,它对生存空间的占有欲与我当时对食物的欲望一样强烈而无止境,它根本不可能与地球人一起分享那个世界,只能毫不犹豫地毁灭地球文明,完全占有那个行星系的生存空间……我想得对吗?”
“对,消灭地球文明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他们也是好战的种族,很危险。当我们与其共存于一个世界时,他们在技术上将学得很快,这样下去,两个文明都过不好。我们已经确定的政策是:三体舰队占领太阳系和地球后,不会对地球文明进行太多干涉,地球人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就像三体占领者不存在一样,只有一件事是被永远禁止的:生育。现在我要问:你想当地球的救世主,对自己的文明却没有一点责任感?”
“三体世界已经让我厌倦了。我们的生活和精神中除了为生存而战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有什么错吗?”
“当然没有错,生存是其他一切的前提,但,元首,请看看我们的生活:一切都是为了文明的生存。为了整个文明的生存,对个体的尊重几乎不存在,个人不能工作就得死;三体社会处于极端的专制之中,法律只有两档:有罪和无罪,有罪处死,无罪释放。我最无法忍受的是精神生活的单一和枯竭,一切可能导致脆弱的精神都是邪恶的。我们没有文学没有艺术,没有对美的追求和享受,甚至连爱情也不能倾诉——元首,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你向往的那种文明在三体世界也存在过,它们有过民主自由的社会,也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你能看到的只是极小一部分,大部分都被封存禁阅了。但在所有三体文明的轮回中,这类文明是最脆弱最短命的,一次不大的乱纪元灾难就足以使其灭绝。再看你想拯救的地球文明,那个在永远如春的美丽温室中娇生惯养的社会,如果放到三体世界,绝对生存不了一百万个三体时。”
“那花朵虽然娇弱但是绚丽无比,她在天堂闲适中感受着自由和美。”
“如果三体文明最后占有那个世界,我们也可以创造那样的生活。”
“元首,我怀疑。金属般的三体精神已经凝固到我们的每一个细胞中,您真的认为它还能融化吗?我是个小人物,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孤独一生,没有财富没有地位没有爱情,也没有希望。如果我能够拯救一个自己爱上的遥远的美丽世界,那这一辈子至少没有白活。当然,元首,这也让我有缘见到了您,如果不是这个举动,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在电视上景仰您,所以请允许我在此表达自己的荣幸。”
“毫无疑问你是有罪的,你是三体世界所有轮回的文明中最大的罪犯,但三体法律现在出现一个例外——你自由了。”
“元首,这怎么行?!”
“对你来说,脱水烧掉真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惩罚。你老了,也不可能看到地球文明的最后毁灭,但我至少要让你知道你根本拯救不了她,我要让你活到她失去一切希望的那一天。好了,走吧。”
1379号监听员走后,元首唤入了负责监听系统的执政官。对他,元首也避免了恼怒,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你怎么能让这样的脆弱邪恶分子进入监听系统呢?”
“元首,监听系统有几十万名工作人员,严格甄别是很难的,1379号毕竟在那个监听站工作了大半生都没出错。当然,这个最严重的失误责任在我。” “在三体世界的太空监听系统中,与此相关的责任人还有多少?”
“我初步查了一下,由上至下各个层次,大约六千人吧。”
“他们都有罪。”
“是。”
“六千人都脱水,在首都中心广场烧掉——你,就当引火物吧。”
“谢谢元首,这让我们的良心多少安定了一些。”
“这之前,我再问你:那条警告信息能传多远?”
“1379号是一个小型监听站,发射功率不大,大约能传一千二百万光时(约一千二百光年)吧。”
“够远了。你对三体文明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建议吗?”
“是否向那个外星世界发送经过仔细编制的信息,设法引诱他们回答?”
“不,这更有可能弄巧成拙。好在那条警告信息很短,我们只能希望他们能忽略或误解它的内容……好了,你去吧。”
监听执政官走后,元首召见了三体舰队统帅。
“首批舰队最后完成起航准备,还需要多长时间?”
“元首,舰队的建设还处在最后阶段,具备航行能力至少还需要六万时。”
“我将请执政官联席会议审议我的计划:舰队建成后立即起航,就向着那个方向。”
“元首,在那样的接收频率上,即使方向的定位也不是太准确。要知道,舰队只能以百分之一光速航行,而且其动力储备只够进行一次减速,也不可能沿那个方向进行大范围搜索,如果目标距离不明,整个舰队最终的结局就是坠入宇宙深渊。”
“但看看我们星系的三颗太阳吧,其中任何一颗的气层随时都可能膨胀,吞没我们这最后一颗行星。所以,没有别的选择,这个险必须冒。”

  • 这是咋回事?怎么是斜体?真不想倒腾了!
  • 略修改于 2019-9-3 20:42
    • 本来那时看三体是想长篇大论一番,但打起来就搞到千难万难了,于是就感慨几句,剩下复制粘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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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鲁迅